《身體介面》是一個專注於亞洲、拉丁美洲與歐洲的網絡藝術的研究、創作與討論的計畫。獲得台灣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的補助。在 2021 年，《身體介面》首度公開呈現。Thiago Hersan 在 2021 年 1 月的《身體介面》網路藝術線上研討會上以行為演說的形式呈現《另一種網路，另一種親密》。
摘要
在這個混種與與過度連結的複雜世界中，我們有必要重新思考如何在網路中串連、創作和生活。在一個病毒不僅僅是一個生物學問題的世界裡，我們必須能夠理解這些連結與穿越我們的網路與訊號。我們是這無形系統的一部分，訊號在體內滲透和迴響，但是對這些訊號的遲鈍讓我們在網路中更加地被動。
在本次的演說中，Thiago 將介紹我的一些計畫，這些計畫是出自於以更為個人與表達感情式的使用網路的渴望。
在一個人類／非人、自然／文化、身體／機器、主體／客體都是同一網路世界的行動者，我們需要學會「藉由邊界混亂的樂趣與創造短暫的、臨時的、與有問題的連結」引導自己（哈洛威）。
Thiago 行為演出演說稿
這件作品是關於網路與親密感，以及網路上的親密關係，但在呈現專注於這點的作品之前，我想介紹其他的計畫提供一些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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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嗎？[img. 1] 還是這個？[img. 2] 這是晶片與積體電路內部的東西。[img. 3] 這就是我之前所做的，是我在大學學習的內容，也是我畢業後的工作。我當了幾年的積體電路設計師。有趣之處在於，當我開始學習資訊工程與科學時，網路看起來像這樣。[img. 4 and 5] 在那個時代，網路像是一個廣闊開放的空間，可以探索、學習、創建、尋找同類。那是使用網路和在網路上寫程式幾乎是同一件事的年代。但是，當我完成學業時，網路看起來就是一個有著既定形式、既定問題，且在背後邏輯固定的地方。除了無聊之外，還有點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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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將要介紹的一些計畫最初的動機就是強調這種張力，即網路本來可以是什麼，以及它以現在的方式成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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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計畫是一個被稱為《bablrr》的 Android 應用程式，原初的目的是希望繼續以更個人化或是說更有情感的方式使用網路。這個應用程式將文本轉變成故意被曲解的圖像 [img. 6]，就像 captchas 驗證程序一樣，是用來確保你是一個人類。所以當你寫下一個簡短的訊息，bablrr 會生成相關的圖像。如果你在電子郵件或社群媒體上使用這個圖像，演算法無法讀取這個訊息，因為驗證程序的重點是 — 只有人類才能閱讀它們。
關於這個計畫很有趣的一點是，幾年前我在 Google Market 上查看統計數據，它主要的下載區域在美國、巴西、印度，蠻合理的。不過，在伊拉克也有下載量，我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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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類似的計畫是《我喜歡你（在 Facebook 上）》，探討愛有沒有可能不只是全部按讚的總和。這個應用程式，或是說 script 的作用是，當你使用 Facebook 帳號登錄這個網站，你會看到所有朋友的列表。你可以從中選擇一位朋友，這個程式會抓出這位朋友曾經說過的所有內容，所有被標記的文字與圖片。你在等待結果的過程中，會看到程式運算的進展。[img. 7 and 8] 當然，我為此被 Facebook 停權。他們不希望有人這麼做，他們更願意知道你真正喜歡或不喜歡什麼，而不希望你破壞他們的演算法，儘管最後他們恢復了我的權限。但是，最終他們還是修改了程式，所以今天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現在已經不能再以自動化的方式，完完全全地挖掘其他人的紀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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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程度上，這是一個我試圖玩弄這些網站或網路現在給予我們的限制。我試圖小心地逼近它的極限。如果我可以在網路外做點什麼，為什麼我不能在網路上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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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這些計畫的同時發生的另一件事是，我遇到一些其他對我們所知的網路有類似的問題和焦慮的人們。所以我們共同成立了一個名為 Astrovandalistas 的團體。最初我們的目的是在現有網路的基礎上，例如訊息、電信網絡或網際網路等，創造一個新的輸入或輸出的介面。最能展現這個精神的計畫是《Arma Sonora Telemática》。我們試圖將虛擬的數位抗爭轉變為實體的活動。我們參與了一個在軍事基地對面的文化中心舉行的活動，當時那個軍隊基地是 Twitter 上一些非常受歡迎的 hashtag 抗議的目標。所以我們改造在軍隊基地附近找到的結構，在柵欄上加上其他金屬結構，並將它們連接到洗衣機的馬達上。 [img. 9] 所以每次當抗議的 hashtag 出現在 Twitter 上，馬達都會啟動，接著金屬結構會發出撞擊聲，產生巨大的噪音。這是我們擴展網路介面所提供給我們的可能，同時創造一些更具有個人的、具有情動力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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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有其他的計畫，可以在我們的網站（https://astrovandalistas.cc/）上找到，不過在那段時間內發生了一些重要的事件，其中之一就是 Snowden。我們已經知道或某種程度上在懷疑，但Snowden 確實向我們展示了企業、政府與情報單位密不可分的交纏。同時間，流行文化正在推廣這種雲端作為一種無重量地輕盈，盤旋在我們頭頂，照亮幸福。而現實中，網際網路是非常具有物質基礎的。這是一張海底電纜的地圖，連結不同的國家。 [img. 10] 它們是網際網路基礎設施的一部分，而這是其中一根電纜的橫截面。網際網路說穿了，只不過是其他人的電腦。這是數據中心的圖片，每個架上有 10 到 15 個硬碟。 [img. 11] 這是保持其運行所需的基礎設施的一部分，可能是分配能源或水以冷卻電路。 [img. 12] 因此，考慮到這些網路和企業的規模、尺度和物質性，無論是在集體內部或是在集體之外的個人，我們都必須考慮接受使用他人網路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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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ginario Inverso》：當我們得知美國 NASA 有計畫使用雷射遠距離傳輸數據時，我們也開始想製造自己的雷射數據機來傳送資料，實現一個不同的網路。因此，當我們被邀請參加位於墨西哥和美國邊境的 El Paso 和 Juarez 的展覽時，就有了製作幾個雷射數據機散佈在這個區域的打算。這樣人們就可以擁有自己的網絡來傳送訊號。我們的確這樣做了，替傳送與接收的數據機打造出原型，並且在800公尺的範圍內收送，並且有接近撥接的速度。但是當我們在那裡與當地的想要加入這個網路的團體們合作時，我們發現這種數據傳輸對這些群體來說，不是那麼重要或必要。而且在當地跨境傳輸短訊有現成的技術，並且很容易使用。所以實際上，對我們的工作團隊來說，重要的是一種對未來想像的交流，或是一種更長時間的交流。因此，我們繼續使用雷射，但是是不同種類的。藉由改造一種雷射切割機，同時創造一個將文字轉換為圖像的介面，這樣訊息就可以寫在岩石上並且跨越邊境。 [img. 13 and 14] 透過一些與當地團體合作的工作坊，我們提出對未來的簡短預測或是表達對未來的疑慮，並將其刻在可以在邊境交易的岩石上。這些石頭包含了可以被理解的編碼，但是實際的網路是透過參與的人們所共同創造，去交換，從邊境的一端交換到另一段人們想要帶它們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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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線飾品》：在仰望太空和星星的同時，我開始想關注我們周遭已經存在的其他類型的通訊技術網絡。所以我開始研究衛星和不同類型的電磁傳輸技術，這張圖表展現所有繞地球運行的衛星，同時是我在家裡接收到的所有信號，落在 100 MHz 和 2500 MHz 之間。 [img.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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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設置了一個小天線作為接受器，在我房間裡隨機接收幾分鐘的訊號，我可以看到通用的訊號在哪個頻段，例如 FM、電視、GSM、3G、WiFi。不同種類的訊號讓我想到的一件事是，每一個頻段都需要特定尺寸與形狀的天線接收與傳送訊號。所以這是特定的金屬與特定的頻率共振的過程。出於好奇，如果我將手指視為天線，那我的身體會對哪些頻率更為敏銳呢？我開始製作一系列可穿戴式天線，這是一種飾品，這種飾品上的金屬基於我手指關節的大小和形狀。 [img. 16 and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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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我的手指尺寸製作這些天線首飾，我在做兩件事：第一，嘗試測量我的手指可以感應到的信號類型。第二，如果其他人佩戴它，可以創造與我身體共感頻率的連結。例如，在將它連接到電路並進行一些測量之後，我可以看到其中一個可以偵測到 1400 和 1970 MHz，而另一個在 790 和 1300 MHz 的靈敏度達到尖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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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塔》：雖然《天線飾品》是一種理解我們洇泳其中一些信號的方式。但是頻譜中我們最為熟悉且每天都在使用的，是 2.4 GHz ，就是 WiFi 的頻譜。為了佔據空間或是連接到那個空間內已經存在的訊號，我開始製作這些物件。 [img. 18] 這些金字塔中都有一個接收器和發射器，並且每一個使用不同的演算法。整體而言，這些金字塔所做的是，它們監聽 WiFi 的特定頻道，擷取正在傳輸的數據，然後使用自己的邏輯重新傳輸。它們不影響正在發生的傳輸，它們不會駭入或破解任何東西，他們只是捕捉漂浮在他們周圍的 0 和 1，然後他們使用他們的特定算法重新組織這些 0 和 1。在某種程度上，這就像對 WiFi 空間的淨化，這些金字塔在周圍漂浮雜亂無章的大量 0 和 1 之上，傳輸一個更為有序的 0 和 1 串流。這些是小視覺化螢幕 [img. 19] 白色的是某個原有 WiFi 通道上的原始信號，紅色的是金字塔重新排序後的傳送之一，藍色的是將接收到的數據在傳送前按升序或降序排列。這些就是金字塔傳送與接受的可視化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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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完成設計時，我原本打算是在某個地方設置一家快閃店，並以一種行為演出的方式替想要購買這種天線的觀眾算命，替他們選擇最佳算法金字塔。但由於疫情，我無法執行這個想法，所以我建立了一個網站（https://outras.ml/ ）來銷售這些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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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塔天線的價格是隨機的，它們自己決定自身的價格。因此，如果金字塔沒有看到它想看到的信號，或者接收不良，或者天線環沒有看到自身反應的頻段訊號，價格就會下跌。這也暗示，它們想要去其他地方的慾望強度。除了物件本身，我的身體也會決定它們的價格，這是因為疫情加入的元素。如果我發燒或變得焦慮導致心跳加快，金字塔的價格也會被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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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首飾，它由我指尖上的心跳傳感器與手臂下的溫度傳感器構成。[img. 20] 你在螢幕上看到的圖表，一個對應於我的心跳，一個是我的體溫，還有一個是 WiFi 頻道1 的訊號 [img. 21] 然後在網站上，你可以看到每個金字塔的歷史價格。我對這個網站的計劃其實是拓展規模，並邀請其他藝術家展示其他物件或產品，只要他們願意連接他們的身體到網站的定價系統。
對我而言，這些計畫是探索或是對我們所參與的混雜網絡變得更為敏銳的一種方式。它們提供我們一個重新自我感知的方法，在不同的訊號之中，在同一網絡的不同的行動者之間。
在一個病毒不僅是一個生物學問題，並且是一個經濟、政治和社會問題的世界裡。重要的是，我們需要努力理解並且對身在其中的不同網路更為敏銳，同等重要的，也包括激盪出全新的連結方式或是負責任地創建我們能更有意義參與的新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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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介面》是一個專注於亞洲、拉丁美洲與歐洲的網絡藝術的研究、創作與討論的計畫。獲得台灣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的補助。在 2021 年，《身體介面》首度公開呈現。
《身體介面》有著多元的目標，包括回顧因網絡技術出現而發展的藝術史的初生階段，也展示當代藝術創作者關於探索身體、生產和消費之間的不同關係網絡技術的各種實踐。
參與藝術家：Ronald Bal（荷蘭），Vuk Cosik（斯洛維尼亞），Thiago Hersan（巴西）， Yuki Kobayashi（日本）， Brian Mackern （烏拉圭）
策展人與研究團隊：黃祥昀（台灣）， Rok Kranjc（斯洛維尼亞），Daniela Ruiz Moreno（阿根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