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ri Wraanes.The Rock, EUROPE EUROPE
Kinetic sculpture made for the 19th Biennale of Sydney, as part of the performance STONE and SINGER 2014, Australia. © Tori Wraanes.
托莉朗涅斯(Tori Wraanes)的作品是關於人類的存在 :我們發出的聲音,佔據的空間以及散放出的能量。出生在一個靠海與森林的村莊,朗涅斯對循著樹端形成的天際線穿越林子回家有著鮮明的記憶,這也讓她開始思考空間的可能性。我們到底何為人類,這個無解的問題在她的詮釋下成為了一種自嘲的幽默夾雜著斯堪地那維亞的獨特詩意。在《夠自然嗎?》,朗涅斯將自己的重量寄託在頭髮,懸掛在樹梢,形成一個脆弱的平衡。樂手們盤坐在樹幹上用鋸子來回拉扯著金屬條。這個動作若將接受者金屬條換成樹幹,就會威脅施作者目前存在的狀態。矛盾也出現在觀眾們在自然森林中觀賞由這麼多的不自然事物組成的演出。這種二元對立在朗涅斯的作品中隨處可見。
徐詩雨(HSY): 請問是什麼驅使你走上創作的道路並且成為一位表演藝術家呢?
托莉朗涅斯(TW): 首先呢,最基本的我是個人類而生命就是個動力。每天覺得活著而非行屍走肉,這種掙扎本身就是一種存在的感覺,不死本身很重要的。(笑)這是一個好問題,有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有點像是直覺或是生理的需求驅使我去用不同的眼光看這個世界,用不同的方法組織事物,還有使用那些我們不常使用的空間。難道你不常覺得我們只使用了一公分的空間而放著剩下那四十公分都沒有使用嗎?生存本身就是一種掙扎,很幸運地從另一面來說也是成立的(藝術家有兩件作品以此命名),生命本身也充滿喜悅。我常常在想怎麼重組尋常的事物,讓新的星座浮現與讓隱藏的秘密被述說。這也就代表著我們日常的生活可以不再尋常,並且當新的空間被發現,讓每個人就可以自在地成為他們可以並且想要成為的自我。如果問我為什麼選擇用表演這種形式,是因為我我喜歡跟身體有關的連結。我喜歡用聲音這個形式表現,因為聲音是非常個人而且具有感情的,我們時時刻刻都與之共存,可以唱得多久跟多高也是一種挑戰。
Tori Wraanes.Your Next Vacation Is Calling. 2014. © Tori Wraanes.
Tori Wraanes.Your Next Vacation Is Calling. 2014. © Tori Wraanes.
Tori Wraanes.Your Next Vacation Is Calling. 2014. © Tori Wraanes.
HSY: 在你的作品中常常可以看到你使用道具或是服裝,甚至是一些結構與雕塑來改變你的外貌。你是自己獨立完成或是團隊完成?通常如何決定這些概念的?
TW: 過程因作品而異,通常取決於我身處的地點與擁有的資源,但是視覺都是由我自己設計。一但決定後,我可能就需要工程師或是飛行技師,那些懂得比我多的人。我需要來自很多人的幫忙,並且我有一個好助理。我一直習慣自己製作服裝與穿戴一些東西,改變身體的外觀對我來說是顯而易見的落差,相反的當我用聲音傳達時,就比較沒有那麼明顯。但我仍舊喜歡用不同的方式去表達同一個概念。我希望觀者看見的與聽到的某種程度上是有關聯的。在一個空間中,聲音是最有力量的,如果你能巧妙地與視覺取得一種平衡,就會給觀眾帶來一種沉浸式的體驗,我非常喜歡這種美感。聲音同時也替視覺創造了發揮的空間,就像你穿著正式禮服與比基尼唱歌,是完全不同的表現。
HSY: 可以具體說明一下嗎?
TW: 就像石頭與歌者中我扮演的山怪。在北歐神話中,山怪晚上才出現,暗示著他們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黑暗秘密。我覺得我們人類也藏著很多秘密,然後選擇如何被看見。就像在網路上,我們選擇如何展示自己,而那個自己是我們希望別人看見的。山怪就是我最大的秘密。(笑)而那個從天花板降下的石頭你可以解讀成焦慮或社會或隨便你,但是重點是山怪在聚光燈下分享他/她的秘密,它是個中性的存在。而聲音來自於上方的銅管與來回擺盪的石頭。Turbinehall (表演所在的場地)以前是製船中心,而我喜歡船的汽笛聲。銅管則讓我聯想到汽笛聲,所以我選擇使用。另外一個作品 Europe Europe,我選擇用最尋常的事物創造一種驚喜感。人們通常不會注意到它會動,但他們發現時都會大吃一驚。
Tori Wraanes. STONE and SINGER. 2014. © Tori Wraanes.
Tori Wraanes. YES NIX. commission work for PERFORMA 13.
HSY: 你的背景是與音樂相關,你覺得音樂家與表演藝術家有什麼不同嗎?這之間有什麼挑戰嗎?
TW: 我在一個搖滾樂團待了十年,後來樂團外表看起來如何遠遠超過音樂本身。對我來說這是一件非常難以忍受的事情,但那時新專輯剛出,我們開始巡迴履行合約。之後我覺得我需要時間開始做自己的事情,我開始做一些不露臉的表演,希望聲音本身是唯一的表現。我們的聲音是那麼的具有個性,所以表演的時候並不需要看到臉。不露臉看起來也比較神秘,而且某種程度上我變成了一個雕塑。我覺得我們都是雕塑,人類都是。我一直對人體感到興趣因為我們具有能量。一個被展示的雕塑充其量就是個死去的物件,而人類這麼地充滿能量。如果你創造一個環境,觀眾是會給你很多能量的。
HSY: 將表演的過程錄製下來一直都是表演藝術家記錄的一部份。你會參與記錄的過程與影片的後製嗎?
TW: 只要談到記錄我就會焦躁與理智斷線。每一個場景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如果只是拍攝,觀眾沒有辦法感受到現場的風,或是聞到空間的氣味。但到了某個抉擇點,你還是得接受。表演與影片是不同的事情,你可以把影片作為你完成整個表演過程的記錄,並且告訴觀眾這是一個當時發生了什麼的記錄。即使他們沒辦法聞到氣味,影片仍舊會是一個好作品,一個好的關於製作過程的記錄。但仍舊還是沒辦法取代表演本身。
HSY: 不過我還是經由錄像接觸到你的作品,可以談談你在 Performa 13 的那件作品嗎?
TW: 我一直想要做一件與槍枝有關的作品,實際上我也完成了一件利用槍與玩具做的雕塑。但當作品完成是剛好遇到2011挪威大屠殺,我覺得時機太敏感所以沒有展出。當受邀到美國做一個表演時,我覺得沒有比在一個可以合法擁有槍支的國家完成我的想法更好的時機了。對我而言,槍枝是一種絕對。透過它,你不是死了就是活下來。所以在這件作品YES NIX,有一個垂直方向的聲音,有一群長笛手圍著表演現場吹奏長笛,然後我朝著水平線方向唱歌。最後槍響,表演結束。
HSY: 那可以談談你最近完成的作品嗎?
TW: 聖誕節前我剛做完一個表演,我想要創造一個三度空間的繪畫。我狂放的將顏料潑灑的牆上,用了很多像觸角的小結構。然後我在跑步機上開始跑步並且即興地唱。語言對我來說是非常階級化的,而我想要打破這種結構,創造出觀眾想要聽的聲音。這個作品讓我發現某種旋律的語言。在表演持續的三個小時中,每十五分鐘就有一批觀眾進來,但是有些觀眾就是不想離開。在這個空間裡,沒有東西會提醒你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或是還有哪些事情需要被完成。
HSY: 你作品的標題通常都有一種幽默感,你是如何決定作品的題目呢?
TW:下個假期正在招喚你基本上是一封我收到的垃圾郵件。(哈哈哈)
HSY: 有哪些表演藝術家是你想合作的嗎?你會看別的藝術家是怎麼做的嗎?誰的作品影響你很大呢?
TW: 我經常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有點隔絕。通常與別人合作是因為我希望被挑戰而且可以四考自己一個人想不到的事情。跟我合作的藝術家包括聲音/視覺藝術家 Simona Barbera,作曲家Erik Mikalsen與樂手Hanne Kolsto。對我來說跟不同技能的人合作是比較容易的,而Sidsel Endresen影響我很多。她全心投入並且非常專注在自己的聲音。人們很愛問我誰影響了我,但我覺得我的祖母、周圍的人、朋友、空間、聽到的東西、大自然,很多很多。
photo credit Yinmeng Liu
HSY: 你在紐約駐村也有一段時間了,有看到什麼好的展覽嗎?紐約的藝術氛圍如何?挪威的藝術氛圍又是如何呢?
TW: 我去看了 Mark Beasley,但我忘記是哪個畫廊了。紐約的藝術氛圍可以說是很忙碌,你總是可以出門看些什麼東西。而挪威最棒的就是由藝術家們自發組織的藝術空間。
HSY: 挪威政府有補助這些空間嗎?
TW: 當然還是有些補助可以申請,但我想是來自於森林裡的信念與力量。在挪威現在有活躍的地下場景,跟錢沒有太多關係。
HSY: 目前的計劃是什麼呢?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正在醞釀中嗎?
TW: 四月有個計劃在孟加拉,正在寫曲中。接下來在芝加哥的 Rapid Post performance Festival 有個表演,九月在義大利也有。十月在荷蘭 Haag 有個展。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學跳舞,拉丁舞或是嘻哈。